本文为《消费者报道》“3·15HAO消费”系列特别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持续锁定消费者报道哦~

黑芝麻、防脱洗发水、生发黑科技……相比各种防脱用品，植发可以说是“脱发星人”应对脱发难题的终极手段。

近年来，我国植发行业市场规模不断扩大。金证券研报显示，随着“患者教育”提升，未来植发市场增长潜力巨大。预计到2025年，中国植发医疗服务的市场规模将达到378亿元。

植发行业飞速发展的同时，也衍生了不少鱼龙混杂的现象。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植发广告虚假宣传问题严重

提及植发，绕不开广告。地铁、公交、电梯，抖音、小红书、豆瓣、微博，线上和线下你能想象到的任何地方，几乎都能看到植发广告。这其中，一些植发机构更是存在过度营销、虚假宣传、诱导消费等行为，严重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

“毛囊存活率95%以上”“毛发数量多出20%”……《消费者报道》调查发现，这类植发机构常用的宣传用语可能涉嫌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属于在医疗广告中使用了含有说明治愈率和有效率内容的违法行为。

一些植发机构在网络社交媒体上发布客户植发前后的对比照吸引消费者注意。但实际上，某些案例并非是真实案例。据宁波市场监管局2021年8月公布的“宁波大麦美容美发有限公司违法广告案”显示，该公司在美团平台店铺发布微针植发医疗广告，内容包含王平医生的微针植发案例，案例中出现了患者形象和治疗前后效果对比。经查证，该植发手术并非王平所做。此外，还有不少照片都是手术结束后不久照的，难以说明真正的效果。据悉，毛囊有代谢周期，种植的头发绝大部分都会在3周至3个月左右进入脱落期，待脱落期结束，头发逐步恢复生长，术后6至9个月才能看到最终的植发效果。

也有植发机构以虚假宣传低价引流的套路诱导消费。在美团的植发专区，《消费者报道》看到，不少植发机构都推出了低价毛囊检测项目以及低价的小单位毛发种植，价格普遍为10元以下。以广州倍生植发为例，其毛囊检测和植发方案制定价格为1元，目前已有100多人消费。而广州青逸植发的200单位发际线种植也仅为1元，目前也有100多人消费。

此外，也有不少植发机构以酷炫“新技术”忽悠消费者。中日友好医院皮肤病与性病科毛发医学中心主治医师冯苏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有些植发机构会把植发技术进行细化，比如提取或种植时用的工具不同，或是在手术时增加了某种治疗就说采用了“新技术”，其实没有根本上改变技术本身。目前国内外植发技术只有两种，一种是FUT技术（毛囊单位头皮条切取术），另一种是FUE技术（毛囊单位钻取术）。这两种方式并不存在先进、落后的区别。”

国内规模最大的头部连锁植发机构雍禾医疗，就有一半左右的收入要分给营销广告服务商。其招股说明书显示，2018年至2020年，其研发费用率分别仅为0.8%、0.7%、0.7%，而销售费用占比则分别为49.6%、53.1%、47.6%。而值得关注的是，由于不规范宣传问题，雍禾医疗多次被罚。2020年11月，北京雍禾植发技术研究院也因广告宣传被罚款1万元。2021年6月，广州雍禾医疗美容门诊部有限公司因广告问题被罚1.9万元。2020年11月、2021年6月，台州雍禾医疗美容有限公司分别因广告问题被罚1.4万元和2万元。2021年4月，上海雍禾爱慕门诊部有限公司因在美团APP上宣称其所实施的植发手术具有“保证毛囊成活率达到95%以上”的保证率，并采用网友术前术后对比图片和文字内容作为宣传被有关部门通报。

▲雍禾医疗招股说明书

《消费者报道》了解到，根据《广告法》规定，禁止医疗广告中宣传治愈率、有效率，禁止使用患者的名义作推荐证明等。《医疗广告管理办法》规定，医疗广告内容仅限于医疗机构第一名称、医疗机构地址、所有制形式、医疗机构类别、诊疗科目、床位数、接诊时间、联系电话项目。

收费乱象投诉多

斥巨资是所有植发消费者不得不做的选择。《消费者报道》了解到，植发费用=种植技术单价*毛囊单位数量，一般植发正常价格区间在1万元-3万元不等。而根据脱发等级不同、技术不同、操作医生不同，具体价格也有所不同。

雍禾植发招股说明书显示，他们的收费价格分为普通级、优质级、贵宾级三档，其中，普通级植发手术的价格在2万元-3万元；由院长、主任或副主任医师进行植发手术的优质级价格在3万元-5万元；由业内知名植发专家进行个性化植发手术的贵宾级价格则在10万元以上。

但实际上，植发领域一直是套路消费者消费的重灾区，普遍存在价格不透明、看人收费、临时加费、诱导贷款消费等的收费乱象。另外虚报毛囊数量、生理盐水当培养液等也是植发机构常用的增加收费的手段。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消费者报道》发现，消费者对于植发的收费投诉较多。一位消费者投诉雍禾植发称，植发护士一直诱导其利用花呗办理头皮护理套餐。护士称头皮护理单次758元，但办理套餐后单次只需500多元。不过该名消费者称，办理套餐后单次价格要近600元，并称当时美团有更便宜的169元套餐不告知，只是一味要求办理套餐。该名消费者表示“雍禾植发完全是在糊弄消费者，作为发友非常寒心”。

▲图片来源：黑猫投诉

“速成医生”“影子医生”浑水摸鱼

由于目前植发需求增长较快，专业植发人员严重不足，植发医生因此成了稀缺资源。中国整形美容协会毛发医学分会会长张菊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目前“有资质的植发医生全国不足3000 人”。

植发医生短缺的背后是丰厚的利润，一些培训机构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大力开展植发技术相关培训。但其中有些培训机构为牟利，号称可以保证两三天就能上手实操。甚至有针对外行毕业生的上岗培训，声称只要花费几千元就能成为一个立刻上岗的植发医生。《消费者报道》在网上咨询了几家植发培训机构发现，普遍承诺三天内保证学会植发技术，在某机构的宣传中声称“简单易学，只需要胆大、认真、细心、耐心就好。”还有一些线下植发培训体验课程标价100-500元不等。

▲某植发培训机构宣传话术

有的植发机构有执照的医生只是挂名，大量手术由无资质人员操作。雍禾医疗就曾因医生资质问题遭有关部门通报。2021年12月，北京雍禾美度门诊部有限公司任用非卫生技术人员从事医疗卫生技术工作被罚款5千元；2020年6月，南昌雍禾医疗美容诊所任用未取得医疗美容主诊医师资格的医师单独为患者开展医疗美容活动被罚款1万元。

按照我国《医疗美容服务管理办法》的规定，负责实施植发的美容主诊医师应为“美容外科”或“美容皮肤科”主诊医师，实施备案管理，由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在《医师执业证书》备注页核定专业，并加盖卫生健康行政部门的公章方可行医。

根据中国整形美容协会发布的《毛发移植规范团体标准（征求意见稿）》显示，执刀医生必须具备整形外科或皮肤外科执业资格证，其他专科的外科医生则必须经过三甲医院的培训、通过考试拿到资质，并且需要至少经过 50 例实战才可以从事植发手术。

植发效果不佳而术后维权难

植发效果始终是消费者最关心的实际问题，不少植发机构也将毛囊存活率作为宣传卖点。但实际上，《消费者报道》发现，植发效果不佳问题已经被不少消费者诟病，但术后却困于植发毛囊的存活率鉴定，因此出现维权难问题。

据媒体报道，曾有广州消费者李诚（化名）在广州倍生医疗植发花费2万余元、经历10个多小时的手术，从后脑勺取毛囊并移植了4500个单位后，以为终于解决自己多年的“败顶”问题。然而植发11个月后，他发现自己头顶依然发量稀疏，日光下还是一片“空”。

李诚在和广州倍生医疗植发多次协商未果后，将对方告上法庭。由于没有鉴定机构可以对植发毛囊的存活率进行鉴定，缺乏证据的李诚败诉。李诚表示：“植发前签署协议说保证移植毛囊的存活率不低于95%，现在出了问题才知道，根本没有机构可以鉴定，这个保证也就不具有意义。”“我们通过拍摄对比照片，认为李诚在植发后是有所改善的，就说明没有问题，纠结毛囊存活率的意义不大。”处理上述纠纷的广州倍生医疗植发工作人员回应称。

▲李诚自己拍摄的手术前和手术11个月后对比图（图片源自网络）

类似现象并非个案，实际上，“效果不理想而又退费难”是不少植发消费者所面临的共同困局。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有不少因为植发失败或效果不佳而产生的纠纷案件。在这些案件中，消费者往往因为举证难而被判败诉。在黑猫投诉平台上，输入“植发”的相关投诉记录有两百多条，投诉内容大多是由于花钱植发无效果要求退款。

据《消费者报道》了解，对于毛囊存活率和治疗效果如果没有可量化的鉴定手段和标准，一般在植发后状况相较于术前有所改善，即可认定植发手术成功。法律上对毛囊存活率也没有明确规定，而目前也没有机构能对毛囊存活率进行检测。即便消费者提起诉讼，效果也非常有限，因此植发行业规范及标准亟待完善。

消费者植发时应注意什么？如何维权？深圳市市消委会有关负责人表示，植发行业属于新兴行业，建议消费者详细了解植发技术是否成熟，选取业内品牌较大、口碑较好的植发企业进行消费。同时，了解清楚植发的工艺、植发效果、数量和价格等关键事项，并将各项植发服务内容写入合同，建议消费者保存相关票据、合同或者企业的宣传单页，遇到消费纠纷时，向相关部门投诉举报。

《消费者报道》提醒广大消费者，并非所有脱发人群都适合植发，无论是遗传或疾病导致的脱发，都应经过正规检查，与医生进行有效沟通后再作出植发手术选择。有的患者毛囊并未完全坏死，通过几个疗程的药物治疗就可以取得激活再生的效果，根本无须手术治疗。